女巫与魔术 第5章 新力量和新问题

    由于预先已经从安吉尔那里得到了“神战遗迹”的安全航路，以红发女郎号为首的接应船队仅仅经过一次昼夜转换，就离开了危险的核心区域，已经肉眼可见那道贯通水天线，分隔遗迹海域与苏尼亚海的巨大瀑布。

    “没想到这片据说埋葬着神灵力量的危险海域居然这么风平浪静，仅仅用了不到12小时就安全通过了……看来安吉莉卡小姐之前做了不少准备……那些贪吃的半巨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值得她这样对待？”

    站在甲板前端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四周，伊莲·索伦在心底嘀咕着。

    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瀑布，她刚收起望远镜，就有水手来到甲板上，悄声说道：

    “船长，第二份午餐也被他们吃光了……他们希望再来一些。”

    又吃光了？他们也太能吃了……难怪安吉莉卡小姐让我多带食物，但这样看来还是不够，或许要中途停靠拜亚姆补充一些……伊莲粗略计算了一下，发现再让他们这样吃下去，后半段航程整艘船的人都要饿肚子，不由得在心中抱怨了几句。

    她知道船舱里那些自称来自神秘的“白银城”的巨人不乏强大的中序列非凡者，带头那位很可能已经是半神，因此没有把抱怨说出口，转而吩咐道：

    “再给他们做一份……等离开这片海域之后，让艾莉儿帮忙吸引鱼群，大家一起捕鱼。”

    至于神战遗迹的海鱼，在水手们见过满嘴獠牙，肚子里剖出尚未消化的人体组织的食人鱼后，就没人敢吃了。

    打发走水手，伊莲踱步到甲板后方，发现这支移民队伍的首领，那名叫戴里克·伯格的半巨人又坐在最空旷的区域，对着头顶的烈日闭目冥想，身上发出了微微的光芒，让他哪怕是衣物皱褶和身体下方都没有任何阴影，宛如一个人形灯笼。

    听到伊莲的脚步声，戴里克睁开双眼望了过来，这反而让她有些不自在，抓了抓末端不知为何总会发黑的头发，开口问道：

    “你怎么不去和同伴们一起享用午餐？他们觉得一切都很新奇，仿佛从来没有见过瓷质餐盘，没有吃过烤鱼……”

    她本来特里尔大小姐的气质发作，想评价一句“乡下土包子”之类的话，但在成为“绝望”魔女后，那股挑衅的劲头已经有所收敛，最终还是换了个说辞。

    身材相比同行之人要矮小许多的戴里克却淡然地笑了笑，回答道：

    “他们确实从来没有吃过这些美味的食物，甚至没见过大海，没享受过阳光的温暖……如果不是那位伟大的存在让我们脱离被遗弃的土地，恐怕他们之后也不会有机会见识这一切。”

    啊，真是从乡下来的？这块危险海域深处居然有与世隔绝的半巨人村落……伊莲脑中思绪转动，接着追问道：

    “是哪位伟大存在？”

    沉默片刻，戴里克如实回答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

    愚者……没听过啊，不是任何正神或邪恶神灵、隐秘存在，难道是某位天使的化身，就像安吉莉卡小姐一样？

    “你刚才就在向他祈祷？”她继续问道。

    “是的。”

    戴里克微微颔首，而后迎着烈日，闭上双眼继续冥想。

    可我是得到安吉莉卡小姐的指示才来这里接你们的，不是那个什么愚者……伊莲撇了撇嘴，明智地没反驳这位半巨人圣者的话，而是走到一边，像是比赛一样闭上双眼，低声念诵起安吉莉卡·萨奇的尊名。

    她认为，自己的安吉莉卡小姐肯定比那个什么愚者要强！

    ————

    “以后，呼，你打算，呼，怎么办……继续扮演，呼，这个愚者吗？”

    余怒未消的安吉尔坐回属于“皇后”的高背椅上，气鼓鼓地对克莱恩说道。

    看着呼呼直喘气的安吉尔，已经完全掌握“源堡”，同时拥有“奇迹师”力量的克莱恩终于感觉自己扳回了一局，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

    但他旋即想起这里双方都是灵体，并不能代表真实的力量对比，又有些担忧起日后的生活来。

    这时候该思考正事了……收敛繁杂的思绪，他重新端坐，斟酌着回答道：

    “‘愚者’这个身份已经和塔罗会绑定在一起了，对每个成员都很重要……我暂时不准备舍弃这个身份。

    “而且在掌握‘源堡’这份源质的力量后，我在灰雾之上大致相当于一个没有‘唯一性’的天使之王，哪怕是回应祈求，也能动用本途经序列1的核心能力，因此这个身份在战斗中也有不小的作用。”

    在某种程度上，“源堡”比“灾祸之城”还要强啊……因为前者是完整的源质，后者只是被封印后位于镜中世界的力量投射？安吉尔思索着，片刻后点了点头。

    她发现自己对克莱恩就是“愚者”的事实接受得比想象中要快，毕竟在很久之前她就对克莱恩的一些行为产生了怀疑，但一来被“世界”的身份、穿越者的真相给掩盖了过去，另一方面她也恪守着尊重对方隐私和秘密的准则，克莱恩不主动提起，她就不去深究。

    但哪怕是在这样消极的应对下，她也曾经猜测过“克莱恩就是愚者”这一可能性，只不过谁也想不到，神秘莫测的“愚者”最初只是个连超凡力量都不具备的普通人，这导致她迅速就想歪到其他的可能上，对摆在眼前的真相视而不见。

    就连我自己掌握“灾祸之城”的力量都在序列5之后，真正见到了“镜中人”是成为序列3……她无声嘀咕着，看了眼克莱恩，说道：

    “那我在明面上还是称呼你为‘愚者’先生吧，不要被其他成员，尤其是敏锐的‘正义’小姐发现。”

    明面上……私下里不会又像刚才那样吧……克莱恩思绪有些飘忽，很快收束回来，道：

    “维持原状就好。”

    说着，他挥了挥手，四周飘荡着的灰雾再次凝聚，把他的身影遮住，如同之前神秘的“愚者”一般。

    呼……安吉尔长舒一口气，对克莱恩隐瞒自己这件事的愤怒完全消失，转而问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您在晋升之后多了哪些新的能力？复活的‘奇迹’包括在内吗？”

    听到安吉尔刻意装出的尊敬语气，克莱恩嘴角抽动了一下，回忆着魔药为自己提供的神秘学知识，缓缓说道：

    “‘奇迹师’除了对之前序列能力的全面提升之外，还有两个方面的变化：对历史迷雾的进一步利用，以及对‘愿望’的支配。”

    随着他的介绍，安吉尔也了解了“占卜家”天使的诸多能力，哪怕她之前已经与查拉图和“愿望之神”科塔尔战斗过，也有些啧啧称奇。

    “历史迷雾”的进一步利用能让克莱恩借助过去的“灵之虫”重组肉体，恢复灵性，从死亡的瞬间吸收自己的那份非凡特性，达到“复活”的效果，但四次之后将会无效，他目前已经借用了三次，除非晋升到序列1，否则只能再复活一次。

    另外，历史迷雾的操控不再限于过去，还包括未来，这让“奇迹师”可以干扰某些事情发生的概率，达到干扰命运，制造好运或厄运的效果。

    最后，从历史孔隙中召唤的不再限于物品或人，还可以是某些场景，且总数达到了九个，如果是天使位格，仍然只有三个。

    而“愿望”的力量……

    “……总的来说，我需要先实现他人的‘愿望’，积攒愿望之力，由小及大，由他人再到自己，逐步实现真正的‘奇迹’……”

    克莱恩用犹豫的语调解释道，仿佛他自己也没弄明白这种力量的关键。

    “如果我想要像乌黯魔狼科塔尔那样封禁周围的神性力量，把敌人和自己拉到序列5并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他们，就要提前实现其他人的类似愿望才行……

    “我想这就是祂一直留着神弃之地的幸存据点，没有把他们完全清除的原因。白银城、月城这些地方除了为祂提供源源不断的秘偶，还能让祂悄然混入其中，积攒各种愿望，为自己牟利。”

    难怪两千多年过去，神弃之地还能留下白银城这样大的城市，阿蒙是懒得杀，科塔尔是舍不得杀……安吉尔边听边点头，对占卜家天使的某些行为模式有了一些猜测。

    在知道“愚者”就是克莱恩，“占卜家”途径不存在真正的神灵之后，她就开始为克莱恩筹划后续的晋升了。

    而身为序列1，又曾经追杀过克莱恩，从安吉尔手下逃走的查拉图自然就是第一选择。

    想到这里，她继续问道：

    “晋升天使之后，你的‘锚’稳固吗？”

    克莱恩在灰雾后微微点头，道：

    “这也是我不愿意放弃‘愚者’身份的原因，有赖于之前的‘扮演’，现在我的锚主要分为三个部分：塔罗会的诸位成员对‘愚者’这一形象的认知，白银城、月城传颂的‘愚者’信仰，以及……你。”

    我……安吉尔一怔，反应过来克莱恩应该是和自己一样，在晋升时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牵挂和认知，以此稳定状态。而一位掌握了“源质”力量的高序列非凡者，无疑抵得上大量普通人的“锚”。

    “但是……”克莱恩话锋一转，语调变得严肃，“在晋升时，我能觉察到非凡特性内部有一股高高在上、冷酷又无情的思绪，祂仿佛神灵，对一切只有蔑视，却又影响着我的精神，让我向‘神性’的深渊滑落。”

    “哪怕有‘锚’的帮助，我也只能在体内让人性和神性达成脆弱的平衡，稍有不慎，就可能被祂掌握。

    “这让我想起‘暗天使’恶灵的话，每个人都可能面临‘原初’在体内苏醒的问题，序列越高，越靠近那位最初的造物主……或许在哪天，我就会变成萨斯利尔那样疯疯癫癫的模样。”

    听到这里，安吉尔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也是我一直有些担心的问题，‘暗天使’恶灵那副模样仿佛已经被体内苏醒的‘原初’所影响，而且祂自称‘上帝’的表现也不像是那位远古太阳神对旧时代信仰的模仿，反而像是在强调某位已经陨落的，属于‘支柱’位格的旧日的身份。

    “而和祂一样拥有‘支柱’位格的另一位旧日，很可能就是曾经掌握了‘源堡’这份源质的‘福生玄黄天尊’……

    “祂也被称为，‘诡秘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