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与魔术 第21章 特伦索斯特黄铜书

    这一切都是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发生的，要不是痛觉十分真实，背后的伤口还在渗血，安吉尔甚至会以为自己陷入了某种幻觉之中。

    她皱起眉头看向四周，街道仍然十分安静，但远处却出现了一群衣着打扮各异的人，他们似乎有某种目的一般巡视着街头，很快目光集中到安吉尔身上，眼眸中闪烁着审视猎物的光芒。

    他们不受“宵禁”影响？难道这条禁令只针对我这样的外来者，又或是只惩罚非凡者？安吉尔思绪电转，想到了种种可能。

    她对目前的危机倒不太担忧，普通市民哪怕人数再多也不可能对她造成威胁，而违反宵禁的惩罚应该不会迅速升级，要留给违反者一点改正的机会，否则制定者就不会从鞭刑开始，直接“死刑”起步更加便捷。

    但根据“梦想之城”律法的经验，她认为面前这群巡视街头的市民很可能是属于执法系统的一部分，至少也是身不由己地陷入了异常之中，她如果攻击对方，迎来的恐怕就不是鞭刑，而是更严重的刑罚了。

    既然不能打，又逃不出这座城市，那就先躲一躲……

    在这些手持猎枪和矿锄、铲子的巡逻者靠近自己之前，安吉尔就立即钻入了镜中世界，在原地留下一个缓缓消失的镜影，让这些本地人猛地愣住，怀疑自己看到了鬼魂。

    ……

    在镜中看着这群表情有些呆滞，显然受到某种操控的贝尔丹市居民缓缓散去，安吉尔陷入了沉思。

    她首先猜测这些“执法者”很可能并非“梦想之城”里那样自发的维护法律，而是在失控封印物的“宵禁”命令下成为了傀儡，上街搜捕违反命令的人，因而才能免受惩罚。

    但随即，安吉尔又意识到自己因为在宵禁时间出现在街道上遭受鞭刑时并没有被巡逻者发现，这意味着惩罚并不需要被人目击违法行为，“执法”的力量早已经笼罩了整座城市，如同“梦想之城”的那份秩序之手特性。

    所以，他们的目标并非违反宵禁的人群，而是更加难以被法律限制的目标，比如“外来者”？但制定法律的封印物完全可以颁布一条命令，让外来者束手就擒或者直接自首，否则就死刑……因为它不能制定过于违背常识、不合理的规则，且不能针对特定的人，只能一步步压缩活动范围，让“外来者”无路可走？“破解”过一次严苛律法的安吉尔迅速进入状态，思维越发迅捷。

    “这么说，和宵禁令一同颁布的必然还有不能擅闯民宅，不能逗留于公共场所等规则，否则我随便找一栋房屋进去待到天亮即可，哪怕房主有针对外来者的恶意，也可以通过各种手段规避……

    “镜中世界暂时是安全的，因为还没有魔女使用这种方法躲避律法的限制？但我面对的是活化的封印物，位格还很高，这种漏洞很快就会被补上……

    “躲进灾祸之城？不，这样只是消极防守，无助于解决问题，而且克莱恩失联很可能是灵体没法进入‘源堡’的那片灰雾，我大概率也无法进入‘灾祸之城’投影……”

    嘀咕着，安吉尔尝试下沉到镜中世界深处，却发现自己无法进入黑红双色的镜中通道，与那片具现的战争迷雾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果然……安吉尔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转而尝试念诵自己的尊名，发现同样石沉大海，没有得到“镜中人”的回应。

    这应该和克莱恩的状态同出一辙，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不过“0-01”和“荣耀之剑”的投影召唤不受影响，它们是“进”而不是“出”……

    她刚准备试着召出“萨林格尔血旗”，就“嗡”的一声，脑子像是被锐器插入一般剧痛起来。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安吉尔几乎模糊的视线恢复正常，低头看去，胸口衣物已经像后背那样裂开，几道血痕纵横交错在皮肤上，如同遭到无形的皮鞭抽打过，只不过刚才脑袋的疼痛更加剧烈，才让她忽略了鞭打的痛苦。

    毫无疑问，现在躲在镜中世界也不再安全了，那件封印物迅速填补了法律的漏洞，把这里也纳入了宵禁的范围。

    “惩罚比之前重得多，间隔大约三分钟，下次或许是直接的肢体伤害，直至升级到‘死刑’……”安吉尔迅速摸出蔷薇项链戴在脖子上，让前胸后背的鞭痕消失无形，随后才离开镜中世界，出现在刚才的街道上。

    她决定在有限的几分钟内先尝试绕开“宵禁”的规则，再找到克莱恩，一起想办法对付那件封印物。

    这可比破解“梦想之城”的律法困难多了，在那里我还能当良好市民，这里却直接被划为外来者了……安吉尔嘀咕着，刚要有所行动，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

    贝尔丹市立图书馆，一身流浪魔术师打扮的克莱恩和身穿打着补丁的黑袍的阿里安娜并排站立，如同在乘凉一般站在图书馆一楼的窗外，看着内部一张长桌上摆放着的、由一张张薄薄的黄铜片编成的书册。

    这本书册自行翻动着，一行行水银色的文字快速浮现，在黄铜书页表面编纂着一条条律法：

    “……执法主体只能是‘特伦索斯特黄铜书’和它允许的人群，特伦索斯特拥有过的非凡特性也不行……

    “……对偷盗的定义包括盗窃非凡特性、非凡能力……

    “……建筑布局要遵循黄金比例和对称美感……

    “……以下罪名必须判处死刑：利用执法范围外的个体恩赐的力量制造破坏……”

    看着迅速增加的文字，克莱恩嘴角露出了微笑。

    他经过长时间的摸索和试错，终于找到了对付面前这件封印物的办法。

    简单来说，面前这件被战神教会编号为“02”的0级封印物“特伦索斯特黄铜书”拥有和梦想之城那份“秩序之手”类似的特性，但更为活跃，属于活着的、能够沟通的那种危险封印物。

    贝尔丹市的严苛律法就是由它一条条编写出来并予以实施的。

    在几分钟前，克莱恩以“奇迹师”召唤历史孔隙影像的能力，将自己曾经见过的梦想之城内的“夜皇”纪念堂召唤到了市立图书馆的内部。

    而召唤出的第四纪风格不对称造型建筑不但拥有“特伦索斯特黄铜书”痛恨的设计风格，还自带了“梦想之城”内部的所有律法，这让两种不同的法律体系产生了大量的冲突，引起了封印物“0-02”的应激反应。

    这从它编写新法条时越来越快的速度就能看出来。

    这应该能消耗大部分书页，等所有书页用完，新的法律无处书写时，它就陷入自我矛盾了……克莱恩刚有所希冀地看向新翻开的一页黄铜书页，就发现上面多出了一行文字：

    “……镜中世界及其附属的区域都属于‘宵禁’的范围……”

    嗯？

    克莱恩一怔，看了眼身旁的阿里安娜，发现后者表情虽然平静，但目光中也有了一丝疑惑。

    在这对于“0-02”来说争分夺秒的时间里，为什么会出现一条与现状完全无关的增补法条？

    除非，具备活着特性的“特伦索斯特黄铜书”认为这对它来说非常重要。

    有人因为躲避宵禁而进入了镜中世界……是安吉尔，她来到了贝尔丹市，进入了无形屏障之中？

    克莱恩脑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