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囚徒 596 绝境

    吉兰身体不受控制的根本原因，是“盲将军”巴尔迪尼的律法在作用！

    那毁天灭地的黑红斩击，蕴含着“支配律”，正悄然支配着吉兰的躯壳和灵性，使其放弃抵抗！

    威廉见状，心中闪过万般念头。

    但最终，祂却没有选择出手援救吉兰，而是继续朝巴尔迪尼发起致命攻击。

    并非祂薄情寡义。

    而是威廉清楚知晓，即便自己出手，恐怕也来不及挡下那一刀……这也会白白浪费吉兰创造出来的绝佳机会。

    作为善战者、统治者飞升的司辰，亦作为统御骑士团、帝国乃至半壁神乡的“残王”，威廉·杰拉德从来不优柔寡断，祂有着极强的魄力。

    祂坚信吉兰不会这般轻易死去！

    但……

    倘若吉兰真死在了巴尔迪尼的斩击之下，那祂也会为其复仇！

    司辰之战，争得一念之差。

    但凡一丝犹豫，也会万劫不复。

    浑身散发金光的威廉，面无表情掠过空间乱流，手中金绸缎包裹的十字剑已是破开无数“黑臂”，到了宿敌跟前。

    锵！！！

    一声震耳欲聋的铮鸣。

    巴尔迪尼躲避不及，胸前被划出一道深深的金色剑痕，连同座下黑马也被金光斩首。

    轰隆——

    可怕的冲击波透体而过，接连撕破后方数重空间，将物质湮灭成能量，搅得混乱不堪。

    不料，“盲将军”的脸上不见惊怒，反而依旧挂着那胜券在握的笑容。

    “吉兰·伊洛斯死了……”

    祂张口平静道。

    威廉眼神波动了一瞬，缄默无言，手腕翻转，持绸缎十字剑反手一斩。

    锵！

    当当当当！！

    两者猛烈交起手来。

    但局势战况显然已朝威廉倾斜，巴尔迪尼被高频攻势逼得连连后退。

    此时此刻。

    早已被黑红斩击淹没的吉兰，连同那一整个空间夹层，都化作了齑粉，坍缩成了虚无……

    但下一个瞬间。

    于临近的一处空间夹层中，一团黑白色的光球出现——

    其中，一道挺拔的身形轮廓随光影闪烁，波动，最终凝实。

    “嗬！”

    吉兰猛然睁眼，嘴里发出惊呼。

    他错愕地环视一圈，旋即展开感知，窥探到了数重空间外，威廉压制巴尔迪尼的场景。

    ‘好险！’

    吉兰一脸心有余悸。

    方才“盲将军”断臂斩出的一刀，确确实实落在了他的身上，将其当场毁灭。

    所幸他身具“毗岚”，早已印刻自身，这才通过那永恒不变的概念力量，得以重生。

    当然，这也得益于吉兰自身原质能力“保存加载”，两者结合，才使得他完成“死而复生”的奇迹。

    但因此，吉兰发现自己面板上的神秘点数，悄然减少了数百万。

    ‘由于“斑斓”和“毗岚”同时存在于我的身上，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暗暗较量，这使得“印刻”的力量不能频繁使用……’

    吉兰心头凝重。

    ‘即便我身上的神秘点数足够，最多也只能再“复生”两次，一旦连这两次机会都用尽，那我将会彻底死去！’

    他不得不感慨，自己如今已能碾压使徒，可相比起司辰而言，却依旧弱小不堪。

    连“盲将军”断臂斩出的一刀，自己都毫无反抗之力，只得乖乖等死。

    所幸他的出手极为果断，令“盲将军”出现了一丝破绽，被“残王”抓住机会重创，并以此滚起雪球，进行持续的压制。

    此刻，正交手的两位司辰，几乎同时感知到了他的窥伺。

    “嗯？”

    巴尔迪尼竭力抵御着万千金光的侵袭，身周黑红闪电迸发不休。

    祂被迫后撤，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竟然还没死？！”

    祂先前拉下脸面，在尘世出手，降下力量强行破开灰雾立方，却没能当场杀死“红贤者”吉兰。

    眼下已是对方第二次在其手上活命。

    便足以说明问题了。

    这家伙非常不简单！

    威廉不禁嘴角微扬，心中感叹万千。

    古往今来，除了同为司辰的存在以外，又有谁能够在司辰的全力出手下，连续活命两次？

    恐怕只有吉兰了吧……

    威廉对此既惊又喜。

    祂的进攻随之变得更加奔放，打得巴尔迪尼频频皱眉，黑洞洞的双眼里似是要燃起火光。

    吉兰的存活，像是对祂最大的嘲弄。

    先前胜券在握的言辞，如同笑话。

    “从没有人能让我这般惊讶，这般吃瘪……”

    巴尔迪尼断臂处的肉芽蠕动，重新构筑成了一条新臂，连同那黑色的军刀也浮现而出。

    祂一刀架住了劈来的金光十字剑。

    刀剑下的苍白脸庞稍显冷冽。

    “那倒要看看，吉兰·伊洛斯究竟能在我的刀下活几次！”

    说罢，祂竟主动翻身下马。

    迎上了气势如虹的威廉。

    而那匹黑马，竟化作了一抹深邃漆黑的闪电，以超绝的速度飞遁，顺着空间乱流消失不见。

    威廉瞳孔一缩。

    巴尔迪尼这是恼羞成怒而失去理智了？

    那黑马坐骑可以说是对方的一部分力量，然而却被其主动分离，用作追杀吉兰。

    “你这是在自取灭亡，巴尔迪尼。”

    “恰恰相反。”

    将军背后生长出了万千黑臂，集束成了巨树般的模样，看上去令人生畏。

    祂淡漠道。

    “在确认了吉兰·伊洛斯拥有影响到我的力量后，我已将其视作对手……倘若不尽快将其杀死，我与你之间的战斗将始终处于不利地位。”

    “这才是眼下最完美的处理方法。”

    “……”

    对此，威廉默然。

    巴尔迪尼的判断确实没错。

    作为宿敌，祂也不认为巴尔迪尼会因恼怒而作出愚蠢的决策。

    可如此一来，吉兰那边恐怕……

    威廉只希望吉兰能坚持住，因为巴尔迪尼已主动发起进攻，刀刀凶猛。

    锵！！！

    一声穿透无尽空间的铮鸣。

    吉兰的视线再一次被深邃黑红淹没。

    “盲将军”舍弃的那匹黑马，已是抵达他所在空间夹层，当头便化作了恐怖的斩击。

    嗡——

    吉兰又从另一处临近的空间夹层中复生。

    可他还没来得及逃跑，那裹挟着死亡气息的黑红闪电便已袭来。仿佛锁定了他，认定了他，直至其彻底毁灭前不会停止。

    ‘不好！’

    吉兰脸色骤变，瞳孔猛缩。

    ‘只剩最后一次“复生”机会了！’

    他知道，若自己再被那斩击打中，便是真的死了！

    可不论吉兰如何催使身躯，也动弹不了分毫，只能站在原地等死！

    ‘斑斓！让我动起来啊！！’

    吉兰在心中怒吼。

    他已顾不上消耗，不断将储备的神秘点数投入给“斑斓”。

    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到的彩光浮现。

    七彩光束不知从何而来，径直落下，照在了他的身上。

    在彩光的作用下，支配吉兰的无形力量似乎有所松动，使其能勉强动弹。

    可那黑红闪电的速度太快了！

    覆盖的范围非常广阔，几乎将整一处空间夹层淹没！

    吉兰意识到，自己即便是瞬移也无处可躲！

    司辰的力量太过不讲道理！

    在这一刻，他只得本能抽出藏于手杖内的“哲人剑”，朝半空一挥。

    试图以此斩开一丝裂隙，用以活命。

    “我不能死！”

    吉兰双眼通红，以全力挥剑。

    “无尽寰宇！！”

    嗡——

    蕴含着吉兰求生欲望的一剑，裹挟着他全力施展的剑术，“罡风”高度凝聚，呈螺旋状蜿蜒向上。

    轰隆！！！

    遮天蔽日的黑红之中，突然冒出了一条细密的银白色线条。

    两者相撞，银白色线条便如滴落大海的水珠，瞬间被淹没，消失不见……

    一声巨响过后，便是无尽的死寂。

    哐啷！

    吉兰手里猩红剔透的“哲人剑”应声而碎，似是承受不住上空压下的恐怖能量，化作了璀璨的红雾粉尘。

    他眼里象征希望的光随之暗淡。

    ‘差距还是太大了……’

    吉兰手中一空，老师的遗物佩剑在这一刻先行离去。

    而他的下场，也会如剑一般。

    轰——

    下一瞬，吉兰伫立在原地，被无尽的黑红所吞没。

    …

    …

    威廉与巴尔迪尼默契地停了手。

    两者身处空间乱流却不受影响，似乎相隔数百米，又像是相隔上万公里，互相对峙。

    祂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吉兰那边。

    而黑红闪电淹没过后，那奇迹般的黑白光影，却没有再像先前那般出现……

    至此，威廉意识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了一丝黯然。

    而浑身遍布金色剑痕的巴尔迪尼，却是笑道：

    “看来，吉兰·伊洛斯终究还是无法跨越原阶的限制，与司辰抗衡……”

    祂说着，背后那万千黑臂的手掌上，都多出了一柄黑刀。

    巴尔迪尼活动了一下脖颈，淡淡道：

    “你我之间的战斗，没人打扰了。”

    可就在这时。

    两位司辰都察觉到了什么，不禁一怔。

    感知中——

    那遭到黑红闪电淹没而毁灭的空间乱流里，突然绽放出了无尽深邃的黑暗！

    黑暗隐隐形成了一个巨大却不完美的缺口圆。

    中央还有一个正十字。

    “缺圆十字？”

    巴尔迪尼皱起眉，有不好的预感。

    因为这个符号印记，象征着八月司辰“恸容圣母”。

    “圣母与祂究竟什么关系？竟会留下如此庞大的力量！”